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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番外·關於閃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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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今同學。”

“啊?”難得被上課點名,她慌慌張張站了起來。

“期末學校有個展演活動,你不在的這個月我們班的節目已經排了兩個星期了,你考慮一下要參加麽?”

“不······”她本能地拒絕,無意中瞟到了蘇顏殷切的目光。“不要緊,我可以的。”

還真是鬼使神差啊,她心想。

排練安排在早上,人還沒到齊,許書鈴睡眼朦朧地看著她們,應該說是瞇著她們。

“還沒醒麽?”蘇顏笑著拍了拍她。

“還有20kg在睡著。”許書鈴聲音含糊地答。

“現在呢?”白衍遞上一顆青檸味的阿爾卑斯糖。她已經康覆了。

“醒了!”她劈手奪過糖,迫不及待地放進了嘴裏。

“年今還沒學過吧?不如我先教你?”白衍提議。

“嗯······”她有點害怕單獨兩個人相處。

“那就走吧!”白衍以為她的“嗯”是答應了。

好在學了這麽一會兒也沒有尷尬事件發生。其他同學一個一個地到場了,年今有些焦慮地盯著她們,對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保持謹慎。

“不對,這裏要把腿稍微擡起來一點,”白衍蹲下去拍了拍年今的腿,糾正道,“擡,擡,擡。”

本來年今肢體是協調的,但情急之下她窘迫和緊張到了極點,一不小心就猛地頂起了右膝蓋,白衍的頭被打了出去,和頸椎彎成了一個反C形。

“有仇就直說······”她保持著這個姿勢,以免血順著流下來。

完了,完了完了,就知道出事是遲早。

許書鈴看見了流血的白衍,突然大叫起來:“來人啊來人啊!白衍不行啦!”

搞得這麽誇張,倒是有幾分太監喊“皇帝駕崩”的架勢。白衍看向許書鈴,說:“我以為我對你也蠻好的。”

眾人圍了過來,連老師都被吸引了過來。大家紛紛問候她是否安好,有人遞上了紙巾:“還好麽?”

“沒事,小傷而已,”她接過紙巾擦去血跡,很快處理了傷勢,像是訓練過成千上百次那樣,“不流點血怎麽浪跡天涯。”

她直起頭,本來覺得沒什麽,看到年今的時候卻嚇了一跳。只見年今嘴唇哆嗦,半屈著腿不知所措,見白衍看向她,她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,像是極忠極義的大臣認錯般氣勢磅礴地大喊了一句:“對不起!”

白衍完全呆住了,撓撓頭遲疑地說:“愛······愛卿平身?”

年今學得很快,僅跟了兩遍便學會了。編舞老師基本完成了集體的教學任務,開始穿梭於隊伍間挑選領舞的同學。精挑細選了一番後,蘇顏、許書鈴、白衍和年今成功入選。

“才學會就被選上了!”周圍有人發出了讚許的聲音,年今反而緊張了起來。

“不錯喔,年今的學習能力果然很強。”白衍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,完全不在乎之前受傷的事了。

許書鈴和蘇顏也很高興的樣子,一個勁兒地說道:“太好了!大家能一起站在第一排了!”

年今卻不能茍同,心裏直呼救命。讓她在那麽多人面前跳舞?還是領舞?Howe?

不過能和大家在一起也不錯,她也微微笑了笑。

短暫的休息時間,四個人圍坐在一起。蘇顏突然想起了什麽,從包裏翻出了一袋曲奇遞給了年今:“是我自己做的哦。”

年今受寵若驚地接過了曲奇。她平常都省吃儉用,從小到大沒吃過幾次這種稍微昂貴的點心。包裝袋上印有細線勾勒的草莓圖案,很是可愛。她打開後放了一塊到嘴裏,曲奇細膩入口即化,奶香在口腔中彌漫,還混有一絲橙子的清香。

“裏面加了橙皮和一點點橙汁,所以吃起來有淡淡的橙香。”她解釋道。

許書鈴和白衍也分到了曲奇,白衍表揚道:“有進步哦。”

四人有說有笑地享用著,蘇顏突然提議:“既然都是領舞了,不如這個周末大家一起出來排練吧?排練完還可以順便去吃下午茶。怎麽樣?”

“下午茶?”許書鈴從發呆的狀態回過來。

“你還真是選擇性耳聾啊。”白衍有些無奈。

“去哪裏吃?”她不管白衍,追問道。

蘇顏想了想,說:“就去市中心的諾頓花園吧,我家和那裏有合作。”

“好!”

“沒問題。”

蘇顏親切地笑著看向年今,問:“年今呢?”

“喔······好。”反正她周末也無事可做。生活費的話吃塊小提拉米蘇應該沒問題。

“那就這麽定啦,周六下午三點,排練室,一定要準時到哦。”

周六下午。年今雖然平時不太愛出門,卻也知道提前十五分鐘到是基本禮儀。

她還在猶豫是否真的要參加。她就是頭腦一熱才答應下來了,可上次的排練烏龍又讓她動搖了。連在同學面前都那麽緊張,真上臺了又該怎麽辦呢?不如就不參加了,和大家說一聲的事兒。

她向空中拋出一枚硬幣接住,她在學煩了的時候會用這種方法決定要不要休息一會兒。她攤開了手掌。

正面。

果然還是無法逃脫。但想到能和蘇顏她們在一起,她其實還挺開心的。

“年今!”蘇顏也提前了十五分鐘到場。年今心裏有些許喜悅,將硬幣揣回了兜裏,硬幣上隱隱有一絲裂縫。

“白衍還在路上,至於許書鈴······杳無音信。”蘇顏無奈地笑了笑。

“嗯······”說點什麽呢?該接話的時候她又腦子空白了。

“這是?”蘇顏驚訝地拉過她的手臂,“不要緊吧?”

今天天氣有些熱,就是平常從不脫下外套的年今也只穿了一件短袖,卻在無意中毫無遮掩地露出了她的傷疤。她在和歲朝一戰中留下的傷口都結痂了,便沒再多留心。

年今心想完了完了,藏了這麽久還是被發現了。本不想讓蘇顏擔心,誰知一個疏忽還是暴露了。

“不疼的。”被蘇顏拉著手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。

“一定受了很多苦吧?有好好上過藥麽?”蘇顏輕聲問,“需要法律援助麽?”

“不不不······我自己弄的這是,和別人沒關系。”

“難怪年今總是穿長袖呢······我帶了冰袖,要穿上麽?”她很快從包裏拿出一副米白色的冰袖,遞給了年今。

年今猶豫了兩秒,道謝後穿上了冰袖。冰袖幹凈得像是新買的一樣,上面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。

“人不是還沒到齊嗎!還一個勁兒地催我!”白衍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。

“誰讓你從小就愛遲到呢?”蘇顏笑了笑,有些俏皮。

被揭了短,白衍萎了下來,怒氣全然消退了。

“許書鈴呢?”她打開一瓶可樂,擡起頭一口氣喝了半瓶,幹練的短發自然地觸碰到後襟。好在有第三個人到了,氣氛終於活躍了起來。

“我在群上艾特過她,但她沒回過話,打電話也不接。”

“肯定是睡著了。”白衍沒好氣地說。

直到三點過了十分,許書鈴才匆匆忙忙地跑進來,為保全性命認慫地大喊: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······”

“死鬼!午覺睡過頭了是吧!”白衍揪起她的羊角辮,“十分鐘哎!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許書鈴有些驚訝。

“我怎麽知道?”白衍揪著不放,“你哪次遲到不是因為睡覺?你什麽德行自己不知道嗎?”

“總之總之······快排練吧!”許書鈴搶回了自己的羊角辮,躲到了蘇顏身後。

近一小時的排練,四人的動作能做到完全統一了。年今本身協調性不錯,再加上細節方面的改正之後,沒有舞蹈基礎的她竟也能跳得很優美了。午後的悶熱氣息混合著汗液粘附在身上,年今頗有些不痛快,但是很開心。她所灑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有意義的啊,她在明確地為某件事做出努力,而且站在她身邊的,是她的朋友啊。

“下——午——茶——”許書鈴累癱在地上,長嘶了一聲。

“最後一遍了,好嗎?”蘇顏將她拉了起來。

許書鈴接過菜單,連珠炮般一口氣報出一串點心名。

“Stop!適可而止!”白衍立刻制止了她。

“怎麽了嘛!那些點心就那麽大一個,不點多點怎麽吃得飽!”

侍者有些為難地看向蘇顏,蘇顏只好說:“就照她說的安排吧。”

點心和紅茶很快上來了。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餐盤,裏面裝著提拉米蘇、桂花栗子酥、馬卡龍······有很常見的也有不太尋常的,不過因為擺盤的華美和點心裝飾的精致,它們看起來都很······貴氣。

“嘗嘗這茶。”蘇顏替她們一人倒了一杯紅茶。

“報告!不懂茶的人品不出來,”許書鈴小酌了一口,“但是點心和外面的吃起來真的不一樣!口感很豐富!還很好看!”

年今怯怯地回答:“我也不太懂,不過很香,好像還有一點回味······”

“區別啊!許書鈴,”白衍對許書鈴說,“這就是區別啊!”

“等我有機會一定要把你那張惡毒的嘴給封上。”許書鈴哼了一聲,開始風卷殘雲地用起桌上剩下的點心來,完全沒有下午茶該有的那種矜持和優雅。白餐盤越壘越高,旁桌的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。

“不膩麽······”白衍默默地看著她,“你是什麽品種的人啊······”

蘇顏上半身微微前傾,雙手愜意地杵著下巴,原本有些寬松的衣服貼合到她身上,勾勒出一條優美流暢的曲線:“老師說我們幾個的演出服需要單獨買。我認識城裏的一個裁縫,手藝不錯,在市裏也算是數一數二了······”

“春桃慕斯!春桃慕斯!”

蘇顏將春桃慕斯遞了過去,接著說:“不過費用相應的有些昂貴,還是由我承擔吧,畢竟是我要求的。你們覺得呢?”

蘇顏就是這樣,總愛自作主張地攬下所有費用。白衍知道她的習性,表面那麽溫和,其實固執得很,攔著她也沒用,便沒說什麽。

“飽了!”她歇下來,“結賬吧。”

“本次消費共737元。”侍者恭恭敬敬地立在桌側。

737元?平均下來每人大概183元,她兩個星期的飯錢!她捂緊了錢包。

“因為蘇小姐家裏和我們家有合作,所以經理給您免單了。”

她暗自長舒一口氣。幸好還有蘇顏,不然她的錢包怎麽受得住。現在想想還是後怕不已。

“從來沒有這麽羨慕過蘇顏哎,”許書鈴不厚道地說:“早知道再多點一點了。”

“737!看你幹的好事,都怪你點得太多了!”白衍一拳捶在許書鈴的後背上。

“嘻嘻,其實還有點沒飽,”她狡黠地笑了,而後又有些懊喪起來,“不過我哪知道這麽貴嘛,那菜單上又沒有價格。我帶的錢都有點兒不夠了。”

“你也不看看這裏的環境。”

“哼!你再說我就哭給你看!”

“該哭的是請你吃下午茶的經理吧······”

“沒吃飽也沒關系,班主任說期末展演那天會訂一個蛋糕大家一起吃的。”蘇顏笑。

“好!果然最懂我的還是我的班主任!”

期末展演如期而至。她們穿著閃閃發光的紫色蓬蓬裙,露出的小腿纖細而精妙絕倫。大家的神情都很憧憬,唯有年今忐忑不安。她低頭擺弄著金色的裙邊,還未上場就已滿頭大汗了。腹中突然一陣劇痛,她痛得蹲了下去。

“怎麽了?”蘇顏關切地問,神情滿是擔憂,“要去醫務室麽?”

“不要緊。”年今表情扭曲,咬牙回答。

再下一個就是她們的節目了,偏偏她緊張得胃痛了!真是不晚不早治不了啊,雖然臨陣脫逃不是她的作風,但現在她連走路都成問題。世界一片天旋地轉,她雙眼發黑。又要搞砸了麽?可惡,好像從進入高中以來就沒發生過什麽好事啊。可惡,早知道當初直接就說她不跳好了。可惡,不想讓蘇顏失望啊。

年今年今年今年今年今年今年今······

她猛地擡頭,周圍漆黑一片,另一個她站在她的面前,伸出手似乎想要拉她起來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弱小的年今了,只要她願意,什麽事都能辦到,不是麽?

她站了起來,和剛才的年今判若兩人。禦山狀態悄無聲息地開啟,她的感官無比清晰,能隨意控制身體機能向強者的標準靠近,胃痛這種東西早已無影無蹤了。

要準備上場了,蘇顏走之前對她說:“不要緊張,你跳得這麽好,一定沒問題的。”

按照編排,年今和其餘三人分別從舞臺的左側和右側上臺。她們候在臺下,許書鈴用口型對她說:“年今!加油!”

“加油!”

“不要緊張!”

前面都很順利,表情、領舞的配合、位置變換,都正確無誤。彩色的燈光在眼前變換,她有些恍惚了,仿佛置身於幻夢之中。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了,她從未覺得生命如此的輕盈。直到那個擡腿的動作。年今像往常般稍微用力踏了下去······

奇怪的響聲在大廳內回蕩。全場寂靜如死蟬。她望著腳下黑色的窟窿,定住了。

壞事了,地板裂開了。

“地板被踩裂了哎!”臺下有人驚呼。

“牛啊牛啊。”

“這不得在冬運會上破個記錄?”

年今死死地盯著地板,全然不敢擡頭。她跳得太忘我,完全忘了自己開了禦山了!

後半截的表演渾渾噩噩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她只覺得自己臉好燙,不知道燒紅了沒有。

她逃到原野去,滿眼的白色神花圍繞著她。她害怕被責怪,所以離大家離得遠遠的。可她好想見蘇顏,如果蘇顏在的話一定不會責怪她吧?蘇顏就是那種在所有人都圍過來說“耶!你成長了”或者“哦!你出錯了”的時候摸摸你的頭說“你很棒”的人啊。

她在地上郁悶地變出一朵小花來,惆悵地望著地上到處都是的小白花。她的這朵花何其渺小,和與原神花比起來簡直弱爆了。

才不是這樣的呢。她可是常年今啊,那麽厲害的,怎麽有人敢指責她?

她擡起頭,突然註意到花海中還有另一人的身影。難道是蘇顏麽?年今有些驚喜,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女孩和蘇顏相差甚異,有別的老鼠混進原野來了。

那是一個端著調色盤在染色的女孩,身後那一片與原神花都被她染上了彩色,比原先更加活潑和絢麗了。

“年今?”女孩也註意到了年今,小跑了過來。

“我是同班的森葵,”年今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孩,本來她在班上也不認識幾個人。可女孩卻熱情得好像她們認識了很多年的樣子,開心地和她打招呼,“你在這裏幹什麽呢?”

“好像很煩惱的樣子呢。”

沒有人說話,年今卻清楚地聽到了這段聲音。她心下一驚,意識到自己竟然能聽見別人在想什麽!

她擡起頭註視著森葵,試著控制她的行動,可是毫無作用。也許是自己還不夠熟練?

“這是在幹什麽?”森葵歪了歪頭,“摳小草麽?”

她立刻收斂了儀態,她在剛才嘗試控制的過程中不自覺地做出了一些肢體動作,太過奇怪而引起了森葵內心的疑問。

“你看上去不太開心哎。”森葵歪頭,問,“要和我說說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年今不敢和不熟的人對視,慌張地低下頭去。可她又想起蘇顏,蘇顏教過她這種情況下該怎麽做。她擡起頭想要再開口說點什麽,卻被森葵搶先了一步。

“我在班上還沒有朋友······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嗎?”她笑著,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。

“好······”年今想朋友這種關系原來也是可以從一句話開始的,早知道當初就這樣問蘇顏了。

“那我先回去啦,”森葵沒走幾步,又回過頭來說,“下學期可以一起去吃飯了呢。”

原野上又只剩年今一個人了。自從危機解決後她很少來這裏了。環顧周圍,原來她的原野已經變得這麽漂亮了。

“果然在這裏。”蘇顏的聲音。年今轉過頭去,果然是她。明明自己想見到她,此時卻又慌張起來。

“我搞砸了。”她還是決定主動承認錯誤。

“臺下不是掌聲雷動麽?明明是很精彩的演出呢。”

“可是好尷尬······”

蘇顏淡淡地笑了笑,將年今拉了起來:“有什麽關系呢?過了十年後再回頭看,其實尷不尷尬已經不重要了,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段寶貴的回憶呢,屬於大家的、永遠不會忘記的回憶。”

年今眼裏的光亮起,她覺得蘇顏說得真是對極了。

正感動之時,她忽然發現了一只猛獸從蘇顏背後的原野盡頭襲來。她按住蘇顏的頭,小聲說:“別回頭!”

周圍黑影騷動她恐懼起來,旋即轉為了憤怒。

為什麽糾著她不放!

她擡手準備解決這只靈獸,可周圍沒有感知到任何靈力。她有些奇怪,腦中突然一片眩暈。再擡眼時周圍卻什麽都沒有了,黑影也都憑空消失了。難道是幻覺?

“怎麽了?”蘇顏問。

“沒什麽,”年今放下手,還是有些半信半疑。她神情認真起來,堅定地說,“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大理了,我有別的事要忙。”

“嗯······那等年今忙完了大家再一起去吧。”蘇顏有些惋惜。

“抱歉。”

“那就回去吧,大家還等著你吃蛋糕呢。”蘇顏牽起年今的手,兩人一起走回了學校。

因為巨力事件,年今在學校論壇上短暫地出了名。她瀏覽論壇時滿臉黑線。好在已經期末了,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,再加上她的壓制,校裏的人很快忘記了她的存在。

很珍貴的回憶呢,她想。或許等到她老了以後,再回想起那段為某個目標而和朋友們一起奮鬥的時光,也會像現在一樣微笑吧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上篇到這裏正式結束啦-是很簡單的故事呢 感謝你能看到這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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